2021年12月28日-29日，由新华网主办，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联合主办，新华网思客、人文清华承办的“2021新华网思客年会”在北京以线上论坛的形式举行，本次年会聚焦“中国经济的下一程：新格局 新优势 新篇章”。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流行病学前首席科学家曾光出席并发表主旨演讲。曾光在演讲中指出，人类还处于与奥密克戎变异株斗争的早期，我们对它的很多重要指标还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公共卫生和社会防控不能松懈。他还表示，我们和新冠的斗争是“两军对垒勇者胜”，斗争的目的是为了战胜它，也就是达到一种人类占优势下的平衡。
▲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流行病学前首席科学家曾光出席并发表主旨演讲。
以下为主要演讲内容：
大家好，我是曾光，新冠疫情从开始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大家都非常关心新冠疫情的走向，都想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结束“清零”，才能恢复到正常的生活工作状态。我谈谈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有的专家提出一个非常良好的愿望，说2021年年末是我们和新冠斗争的最后一个冬天，2022年就大不一样了。我想这是一个理想化的预测。
作为公共卫生专家，我曾经在国家疾控中心做首席专家19年，和各种疾病打交道已经时间很长了。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我认为我们和新冠的斗争什么时候结束，不但取决于新冠，也取决于我们，也就是我们和新冠的斗争是“两军对垒勇者胜”。
我们现在已经经历了阿尔法变异株、贝塔变异株、德尔塔变异株等，现在面临的是奥密克戎变异株。奥密克戎一出来，立刻引起了全世界的高度重视。世界卫生组织也非常重视，把它作为第5个需要密切关注的变异株。现在我们和奥密克戎变异株的斗争处于一种什么阶段？我觉得还是处于一种早期阶段。
现在人类为什么会害怕奥密克戎？主要是因为对它还不充分了解。不过，我们目前已经了解了几个事实。首先它变异出氨基酸的数量比较大，超过了30个，比阿尔法、贝塔、伽马、德尔塔都多。另外我们发现它的传播力很强。它的再生数 Rt值有多大？不同国家的报道里都提到了。最低的是以色列，那里的再生数值是1.3，意思是多出30%，而这就已经是比较明显的了，更多的国家都是达到2以上，甚至3到4，最多的已经估值到6了。这样的传播速度还是名不虚传的。
奥密克戎一开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占领了南非，使得当地的奥密克戎变异株几乎占到了百分之百。传到欧洲以后，它在英国成为最主要的变异株，在美国已经占70%以上。现在，它已经传遍世界超过一百个国家，我认为这种趋势还会持续下去，传到任何一个国家都可能出现像英国、美国或南非那样的情况。
另外一个大家对奥密克戎比较恐惧的原因是，它对疫苗接种有突破现象。已经取得了全程免疫，甚至个别已经打了加强针的人，还有感染奥密克戎的可能。另外，还出现了曾经得了新冠肺炎后痊愈了，又再次感染奥密克戎的病例。
为什么说我们和奥密克戎变异株的斗争还处于一种早期状态？因为我们对它流行的最重要的指标还不太清楚。我们与这类传染病做斗争时最重要的指标是什么？我想最关注的指标是这种变异株的重症发生率、住院率，即是否造成医疗挤兑现象，另外还有病死率、按全人口来推算出的死亡率。有关奥密克戎的这几个指标我们还不知道。现在，我们报道奥密克戎比较多的是它的发病和传播。最终它能造成多大的死亡？还需要观察。奥密克戎现在在我们国家已经出现了，但基本都是输入性的，我们都及时控制住了。我们国家现在疫苗接种率比较高，很多地方全程接种率已超过90%，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打第三针。但是，我们国家还有一些防疫的薄弱环节，这表现在哪？
一是老年人的接种率还不够高，60岁接种率低于50岁，70岁又低于60岁，80岁又低于70岁。我觉得这种趋势不太好。在有些公民健康素养比较高的西方国家，都是岁数越大接种率越高。到跟德尔塔作战为止，我们发现死亡病例中90%以上都是那些没有接种疫苗的人，或者是虽然接种了疫苗但可能接种抗体已经逐渐消失的老年人。另外我们的职业人群也需要提高防控，这些是我们下一步应该防控的重点。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们一是要把疫苗缺陷补齐，另外要发挥我们中国的长处，我们公共卫生和社会防控千万不能松懈！奥密克戎到中国这个环境下，它能传播到什么程度？我们已经摆好了战场，让我们拭目以待。所以，现在的策略是必须要继续“清零”。
但是，我对新冠防控还有一点乐观的想法。那就是刚开始我提到有专家说到2021年年末是最后一个跟病毒斗争的冬天，我也有类似的盼望。为什么？如果疫情发展到发病率很高，但是重症率很低，死亡率更低的时候，那么就等于这个病进入“流感化”了。但是奥密克戎是不是真正地向“流感化”的方向发展，我们还要静观其变。另外还有一条我们还不了解，那就是患病以后是否会有后遗症。
而从我们这方面看，情况跟德尔塔变异株传入这个世界时也大不一样了。不一样表现在哪？我觉得主要有两点不一样。
第一，包括西方国家在内的各个过去不重视不赞成公共卫生防控的国家，现在已经开始重视了。他们已经采取了很多措施，虽然不像中国这么严密，但是毕竟在向着同一方向努力。
第二，更重要就是疫苗接种率不断上升。在德尔塔变异株侵噬的时候，疫苗接种率是很低的。而现在，在中国和主要的西方国家，疫苗接种率都达到百分之七八九十以上了。那么，当前最大的缺陷在哪？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在非洲，有些国家接种率10%都不到，病毒的变异往往就出现在这些疫情高发的地区。过去阿尔法、贝塔、伽马、德尔塔都是这样。比如说阿尔法变异株最先在英国被发现，那时候正是英国发病率很高的时候；贝塔变异株刚发现时的南非在当时也是发病率高的地方；这次奥密克戎是南非和邻国首先发现的。
所以我们要做好全球防疫工作，中国和世界一切有能力的国家必须要加大对发展中国家，特别是非洲国家的援助力度。我觉得我们中国已经做出了很好的榜样。截至目前，中国累计向12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提供20亿剂新冠疫苗。
我希望其他国家，特别是美国、欧盟这些最有能力的国家，也应该向中国学习。大家要同舟共济。非洲疫苗接种率上不去，病毒就可能还会变异，又反过来传到世界各地，那样的话受害的将是全人类。
现在是“万马战犹酣”，是我们和病毒斗争最激烈的时刻，我觉得在这种时刻我们要提高信心，而不能松懈斗志，要让大家觉得我们和新冠的斗争是有希望取得胜利的。
我们“清零”的目的是为了今后不“清零”。这就像我们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经常说的，我们打仗的目的是为了不打仗。我们同新冠的斗争也是这样，我们目的是为了战胜它，也就是说将来我们要和新冠达成一种动态平衡。
有人说我们要跟新冠和平共处，我觉得“和平共处”这几个字不能准确地反映我们和病毒之间的关系。我认为我们和新冠可以达到一定的平衡，这种平衡一定是人类占优势下的平衡。通过疫苗和防控，把这个病毒控制到难以传播，或者至少难以造成重症和死亡，这是我们人类可以接受的。我认为，我们和新冠的斗争一定是以我们付出很多代价但取得胜利为结局。
另外，我之前说要观察的这些指标，目前仅在中国观察是不够的。我们还要看看它在国外的传播，看它发生率有多少，看它是怎么样突破疫苗接种的，看它造不造成医疗挤兑，看它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死亡。另外还要看其他国家采取什么措施，各个国家都在探索适合于本国国情的防控策略。
跟新冠斗争，我们在视野上要调整，要看全世界的发展，要看横向的比较。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从中学到经验和教训。
监制：唐心怡
编辑：马宇聪
校对：郭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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